“回输半个月，一切顺利”

“今天就能出院！”

3月27日，国家儿童健康与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国家儿童区域医疗中心、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下称浙大儿院）传来重磅消息：全球首个开展CAR-T临床试验的红斑狼疮患儿顺利出院，有望得到彻底治愈！

“此次突破具有重要临床意义，意味着更多难治性红斑狼疮患儿将受惠于医疗科技的进步，得到完全康复的可能。”该临床试验项目负责人，浙大儿院副院长、肾脏泌尿中心主任毛建华教授表示。

图为灿灿出院前夕欢快地拍下照片

毛建华教授长期致力于儿童肾脏疾病、罕见疾病的临床研究，领先国内积极推动早老症、法布雷病等罕见疾病的诊疗。此次把CAR-T细胞疗法引入难治性系统性红斑狼疮的治疗，也是出于类似的考虑：一方面是因为这些饱受疾病困扰的孩子，有得到新型治疗手段帮助的强烈需求，另一方面是浙大儿院作为儿科国家队，有着强大的综合实力，在CAR-T等技术应用于儿科疾病方面有着天然的领先优势。

系统性红斑狼疮（SLE）是自身免疫介导的弥漫性结缔组织病，常侵犯多系统和多脏器，病情严重，很多SLE患者在使用激素及多种免疫抑制剂后仍不能控制病情，预后不良。2023年知名女星周海媚曾和红斑狼疮一起登上热搜，其死因多猜测与该病相关。

“为了帮助这些患者，我们启动了这个临床试验项目，希望联合肾脏内科、血液肿瘤科、风湿免疫科等多个学科团队，用先进的CAR-T细胞疗法解除更多患者的痛苦、重启他们的人生。”毛建华教授说。

这个全球首个参加CAR-T临床试验的勇敢患儿，名叫灿灿（化名），是一个12岁的漂亮女孩。正是花季的年龄，她却因为疾病折磨，整个人非常瘦弱，唯有一张脸蛋是“多肉”的。由于长期依赖激素治疗，灿灿已有典型的“满月脸”特征。

她从三年多前就不幸确诊系统性红斑狼疮，这些年一直在浙大儿院风湿免疫科接受治疗。不幸中的不幸，很多其他孩子在接受常规治疗后，病情都得到了控制，而她却好像对啥药物都不敏感，病情始终不见缓解，脸上总是出现蝴蝶斑，身上也经常有皮疹反复。此时的她已经到了关注美丑的年纪，心情也会因此受到影响。让她更加痛苦的是，还经常口腔溃疡、关节痛。

就在今年2月份，灿灿在随诊时发现新出现了尿蛋白，检查结果显示24小时尿蛋白定量高达2000毫克，接近大量尿蛋白，如果继续升高，必然进展为肾病综合征和慢性肾功能不全。

“这个孩子已经糖皮质激素+羟氯喹+环孢素A+赛可平+贝利尤单抗等5种药物治疗，病情仍有反复，SLEDAI-2K评分12分，属于难治性重症SLE。如果继续沿用以往常规治疗手段，效果非常有限。”风湿免疫科主任卢美萍表示。

常规手段差不多都用过了，病情依然难以控制，还能怎么帮助这位孩子？

图为毛建华教授、卢美萍主任等开展多学科讨论

CAR-T，是Chimeric Antigen Receptor T-Cell Therapy（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疗法）的简称，是一种比较新式的肿瘤免疫疗法。它把病人自身免疫系统的T细胞提取出来，经过体外培养和改造，给这些T细胞装备上特殊分子，使它们能识别并攻击特定的靶细胞，再把改造过后的T细胞注射回病人身体，由这些T细胞来消灭靶细胞。

从风湿免疫科得知孩子的情况后，毛建华教授提议孩子可入组团队正在推进的靶向CD19嵌合抗原受体T淋巴细胞（CAR-T）治疗难治性儿童系统性红斑狼疮（cSLE）的临床研究，尝试用靶向B细胞的CAR-T细胞疗法以彻底治愈系统性红斑狼疮。

该临床研究项目从年初启动，目前正在面向全国招募志愿者阶段，患者可免费获得价值百万的CAR-T细胞疗法服务，得到一次性治愈的机会。

卢美萍主任团队把相关情况转达了灿灿家人，同时让灿灿家人与项目联络人、肾脏内科医生何雪建立了联系。何雪把参加临床试验相关事项一一告知诉灿灿家人，基于对浙大儿院的信任，家人鼓励孩子勇敢参加临床试验。

图为卢美萍主任团队和灿灿在一起

2024年2月8日，灿灿入组到红斑狼疮CAR-T治疗临床研究项目，2月22日，研究团队对她实现单采，3月12日把经过CAR-T处理后的细胞回输到孩子体内。整个过程其实充满挑战。由于灿灿的血管条件不是很好，在采集的过程中机器一直报警，负责为她采集细胞的血液肿瘤科医生刘楠直言：“这是我们遇到过的最难采集的病例，一度以为无法采集成功了。”为了保障采集的顺利，团队还想办法为她做了镇静，最后终于采集成功。采集的细胞将将够用，却足足花了7个小时，其他的小孩只需三四个小时。

正是整个过程中，肾内科、风湿免疫科、血液肿瘤科团队的精诚合作，保证了CAR-T治疗的顺利推进。同时也要感谢重庆精准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在技术方面提供的支持。

图为回输当日，毛建华教授团队在观察受试患儿。血液肿瘤科张超琅护士长在床边示范如何回输CAR-T细胞。

浙大儿院血液肿瘤科自2015年起开展CAR-T细胞疗法，是国内儿童医院最早开展CAR-T细胞疗法的学科之一。目前有3项针对儿童复发难治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的临床研究在进行中，包括国际首创的代谢增强型的CART细胞。同时针对急性髓系白血病的自主研发的CART细胞的临床研究也在备案之中，计划今年开展。血液肿瘤科主任徐晓军表示，CAR-T细胞疗法的应用不局限于白血病，从国际研究来看，在系统性红斑狼疮、皮肌炎等风湿免疫疾病的治疗效果也很显著。此次毛建华教授团队把这技术用于红斑狼疮治疗，是临床的重要探索，具有重要意义。

“整个治疗过程，孩子的感受就跟一次时长仅十多分钟的输液差不多，不用承受那么多痛苦。可以说她是在放松、快乐的心情中接受了CAR-T治疗，副作用反应也很快过去，现在看着就跟普通孩子差不多。”何雪开心分享。

因为一切都十分顺利，3月27日，在回输半个月后，灿灿顺利出院。

图为毛建华教授和患儿合影

毛建华教授作为项目负责人，对CAR-T在自身免疫性疾病治疗方面的前景怀有信心。他表示，德国巴伐利亚癌症研究中心Mueller等报告，靶向CD19的嵌合抗原受体(CAR)T细胞疗法，不仅可用于B细胞来源的恶性肿瘤的治疗，目前至少还在三种不同的自身抗体依赖性自身免疫性疾病中显示出巨大的应用前景。该研究显示，仅需1剂，15例危及生命的系统性红斑狼疮、特发性皮肌炎、系统性硬化症患者就获得了持续的、无维持药物的缓解。中位随访15个月后缓解持续存在，所有患者都实现了完全缓解。

“首个病例临床试验的成功入组，让我们对此项研究进一步充满期待，也让更多难治性患者看到了曙光。”毛教授透露，目前已有第二例红斑狼疮患儿入组试验，不日就会对她进行单采和回输。

他表示，尽管CAR-T细胞疗法成本昂贵，市价达百万。但患儿入组本临床试验，有科研经费为支撑，相关企业提供免费服务，患儿家庭只需支付CAR-T细胞疗法之外的常规医疗费用，医疗负担大大降低。